
摔碎的陶罐盛不住昨日的马奶,走散的骏马追不回远方的牧歌

一、打翻的牛奶:当陶罐碎裂在风中
夏末的阿勒泰草原,晚风已带上刀锋般的凉意。我坐在哈萨克的毡房里,看着卓玛额吉
——一位皱纹里嵌着风霜与笑意的老妇人——正将新鲜的马奶倒入木桶。
突然,她手一滑,半桶洁白的奶液“哗啦”倾泻在毡毯上,瞬间渗入大地,只留下一片深色印记和浓郁的乳香。
我下意识地“哎呀”一声,满是惋惜。那是在物资尚不丰裕的边地,是无数个清晨挤奶的辛劳。
卓玛额吉却只是顿了顿,望着那片狼藉,轻声用哈萨克语自语了一句,翻译过来大意是:“大地喝了,也好。”
她没有丝毫慌乱,更没有一声责备或叹息,只是从容地取来干草覆盖,又拿起另一个陶罐,继续未完的活儿。
阳光从毡房的天窗斜射下来,照亮空气中悬浮的微尘,也照亮她平静的侧脸。
那一刻,我忽然被一种巨大的安宁击中。在她的世界里,没有“打翻的牛奶”这一说,有的只是自然的馈赠与回归。
万物来去,皆有它的路途与归宿。这何尝不是对我们内心执念最犀利的解构?“除了身体的痛苦,其他痛苦都是情绪带来的。”
我们为覆水难收而悔恨,为无心之失而懊恼,消耗心力在无法改变的“过去时”里,却忘了生活这本大书,早已翻到了下一页。“
万物自有其时序,不必强求,不必介怀,静静走着,就会遇见风的答案。”
二、跑了的男人:草原上没有望夫石
卓玛额吉年轻时,是草原上有名的美人,歌声能引来天上的云雀驻足。
她的丈夫,那个曾许下“如同草原与蓝天般永不分离”诺言的骑手,却在某个平凡的清晨,跟着一支远行的商队走了,再无音讯。
消息传来时,族人议论纷纷,有同情,有鄙夷,更多的是对一个被遗弃女子的担忧。
可她,没有哭天抢地,没有一蹶不振。她默默地接过丈夫留下的几匹瘦马,一个人打理牧场,一个人抚养幼子。
最艰难的时候,她也只是对着苍茫的远山,唱一首古老的歌谣,歌声里没有怨恨,只有辽阔。“
一个男人跑了就跑了吗!有什么了不起的!” 这句话,她未曾说出口,却用往后几十年的脊梁,写得顶天立地。
她没有把自己活成一块悲情的“望夫石”,而是活成了自己草原上最挺拔的一棵树。
后来,她的牧场水草丰美,儿子成了优秀的兽医,孙辈们在她的故事里学会勇敢。
那个“跑了的男人”,早已成了她人生叙事里一个模糊的背景,而非定义她价值的坐标。“
如果真的一无是处,那么一无是处便是我的价值,与其内耗,不如享受,人生本就是体验一场。”
她体验了背叛,更体验了重生;经历了孤单,却收获了更为完整的自己。人生的价值,从不系于任何人的去留。
三、我的阿勒泰:在失去中,接住整个苍穹
在阿勒泰的星空下,我逐渐明白了卓玛额吉,也明白了这片土地赠与我的终极哲学。
这里的生活粗粝而直白:寒流会冻死羔羊,风暴会摧毁毡房,爱人会不告而别。
但与此同时,春草会按时泛绿,山泉会永远清澈,星空每夜都慷慨如许。
“人生本就没有完美,摔倒了就爬起来,走错了就拐个弯。与其内耗自己,不如抬头向前看。”
阿勒泰的牧民深谙此道。他们不纠缠于损失,只专注于眼前仍拥有的牛羊、脚下的牧草和明天的转场。
这种生存智慧,淬炼出一种惊人的“松弛感”。“松弛感拉满的妈妈,才能养出不内耗的快乐孩子,
加油,谁的人生每一步不是第一次呢?” 卓玛额吉就是最好的例证。她的从容,滋养了整个家族的达观与韧性。
当我们不再为打翻的牛奶哭泣,我们空出的双手,才能接住新酿的蜜。
当我们不再为跑掉的男人自缚,我们敞开的心怀,才能容下更壮美的山川与真情。
每一次“失去”,都强制性地为我们腾挪出空间,逼迫我们转身,然后,我们便可能看见之前从未留意的、更为广袤的风景。
“生活好像很糟,但也没那么差。” 就像暴风雪后的阿勒泰,虽然一片肃杀,但你知道,底下埋着的草根正在蓄力,生命的循环从未真正断裂。
---
“人生海海,山山而川,不过尔尔。” 离开阿勒泰时,我回头再望。群山沉默,草原无际。
卓玛额吉站在她的毡房前向我挥手,身影小小,却又仿佛与天地同宽。
我心里那片因各种“失去”和“不如意”而龟裂的土地,仿佛被阿勒泰的风、被那洒了的马奶、被那豁达的笑容,悄然灌溉、抚平。
原来,真正的治愈,不是拥有更多,而是敢于失去,并相信在失去的尽头,自有命运馈赠的、意想不到的辽阔。
不要哭那打翻的牛奶,也不必追那跑远了的背影。你只管转身,走向你的群山与旷野,前方,自有万里长风,等你翱翔。
·····end······
我是一个喜欢写作的70后
配资操盘十大技巧提示:文章来自网络,不代表本站观点。